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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秋的天，冰冷的夜，回忆慢慢袭来。看着大街小巷越摆越多的月饼摊儿，算算在异域他乡，已有八个年头未在家里团圆了吧。眼睁睁看着中秋的临近，不觉悲从中来，“每逢佳节倍思亲”。想着茫茫的前程，脑海里勾勒着家门的模样，眼泪夺眶而出…… 同事送了我几个自家做的月饼，他自豪地介绍着本地风俗和制作工艺，我思索着家乡风俗应和着。 “我们这里的月饼一般都是自家带着材料请人加工的。” “是呀，我们那里也是也，家家户户都带着面和月饼馅请人加工。” “你们那里，是不是那种发面，和着油，用模子制月饼。” “恩恩，就是，我还记得我们兄妹还跟着妈妈去过那里，很远都能闻到月饼的香味。”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中，鼻子里充满了香气，仿佛置身于儿时和哥哥、妹妹在月饼加工作坊跟在妈妈身边转的情景。依稀记得妈妈对哥哥嗔怪说，管好弟弟妹妹，别在我跟前转，转的我头疼，老老实实待着，一会儿就有月饼吃了。那时候活力四射，呆不住，一会儿跑东一会儿跑西；一会儿看看加工月饼的，看看是否该我们家了，一会儿看烤箱有月饼出炉了没……那时候，特别想过节，无论是中秋还是过年，我们的想法就是只要是能给我们放假、有好吃的，就是好节!以至于呢,当初的我们把清明节也过的很开心。 那家加工作坊是本村的，离得比较近，那一次妈妈就带我们一起去了。等我们的月饼加工好了以后，妈妈一边整理着，一边招呼我们吃，还提醒我们兄妹别烫到了。我打小就是一个不怕烫的，三下五除二就囫囵吞下了一个月饼，嘴里还不住地说，恩，好吃，好吃。妈妈还笑我吃相难看。妹妹还小，妈妈就把月饼掰了一小块儿，给她吹冷一些让她吃。不过那一次，说实话，没有吃几个，好像是吃了两、三个吧，就不想吃了，因为整个院子呀，都是月饼味，闻着都醉了。回家后，又和爸爸讲了一遍加工月饼的经历，仿佛见证了一件多么奇迹的事。 在本村还没有加工作坊的时候，村里的人都会到邻村加工。那时候临近中秋了，地里的农活很忙，家家户户多半会挤出一天时间去加工，通常是街坊领居几个妇女一起去。 记得那一年，妈妈和几个邻居大清早很早就去了。具体有多早，我是不知道，那一天去上学表现的很积极，但是心却不在学习上。中午回家看看妈妈还没回来，午饭也没怎么吃，因为想留着肚子晚上多吃些月饼。可是到了晚上，妈妈还没回来，有几个邻居回来了，说是还在排队，可能晚点回来。我们几个都没心思吃饭，在昏暗的灯光下讨论着月饼…… 慢慢眼皮就开始打架了，而且是越打越厉害。爸爸笑着说，困了就睡吧，明天再吃。我们倔强地睁大了眼，说，我们不困。可是呢，这话说了没多久，小脑袋就如小鸡啄米般捣了起来，而后摇摇欲坠东倒西歪了……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响声吵醒了，接着哥哥妹妹也醒了，妈妈在很晚很晚才回来了。爸爸本来不想叫我们的。但既然醒了就吃吧，此时已经没有等月饼的激情了，但是还是有吃月饼动力的，我爬起来眯着眼吃了两个，哥哥妹妹也吃了，不记得吃了几个，应该是一个吧。妈妈看着我们吃的很欢，疲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后来才知道，那天妈妈等到很晚才开始加工，妈妈说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那场面我认为不亚于今天排队买房，为了孩子父母也是蛮拼的，不过大家无论怎么排，都不会想着去插队，因为也不好意思插队——都认识嘛。妈妈说，那天终于等到的时候，做月饼的说太晚了要收工了，妈妈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加工。妈妈说这样第二天就不耽误做农活了，说这话时，妈妈一脸自豪的模样。小学一年级文化水平的妈妈，就是这么简单地过着日子。当时，没觉得求人办事有多难，或许当初还不难吧，直到步入社会才深深地体会到“求人难，难求人，人人逢难求人难”。 妈妈说，那天，排在前面的几个邻居先加工了，她看大家地里活都忙就让她们先走了。后来是自己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借着月光回来的。我那时仰着头睁大了眼看着妈妈说，有好多坟地，你不怕鬼呀。妈妈抚摸了一下我的脑袋笑着说，有啥好怕的，人都死了，还能折腾出啥，要知道活人比死人更可怕。 现在每每想起当时妈妈一个人回来的场景，突然觉得母亲真的好伟大，为了孩子们的口舌之欲，忍受着黑夜带来的寒冷和恐惧，拖着疲倦的身躯匍匐前行。有时候，脑海里会有一种场景，在寒夜里一个人骑着车，后面的村庄越来越远，前面的村庄久无着落，没有灯光没有手机没有音乐播放器，那是该多么无助呀。有时候想着，是什么让母亲那一辈在饥寒交迫的年代里能够坚强地活下去的呢，我思索了很久，我认为是希望。这样说来，那天妈妈确实不会感到害怕，不是因为胆子大，而是她心里想着孩子们有月饼吃了，孩子们会很开心地大口吃着月饼，脸上溢满了幸福。母亲心中满满的都是爱，何来恐惧呢。前方是家，家里有爱人和孩子，这束希望之光驱散了黑夜的黑和寒夜的寒，让母亲能够无所畏惧地前行。我想那晚应该是这样的，月饼终于出炉了，母亲赶忙整理着月饼，等月饼冷了一些后，小心翼翼地把月饼一个一个放在方便面纸箱中，然后找别人帮忙扶着车子，把一箱月饼放在自行车后座上，一圈一圈地绑着，想着不能绑的太紧，太紧了月饼就坏了，也不能太松，太松了就掉了。绑好后，母亲跟扶车的道了谢，笑着说，回家喽，可能几个小馋嘴都等坏了吧。说着骑着自行车消失在黑暗中。我想，对于母亲来说，那晚没有了黑，母亲心中明亮，眼望前方也是明亮，目之所及皆是光明，心中只有家、月饼和一个回家的信念…… 所以想想那天，爬起来吃月饼真是对的，看着我们几个吃的那么开心，妈妈笑了，这是我们的幸福，也是妈妈的幸福，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思绪在那月圆之月，记得那时候有个年轻人在外地打工，寄回家一封仅仅两句话的信说，“八月十五月儿圆，月儿不圆人不全”，村里一时传为笑谈。等身处异地久了，确实有如此之感，本该是团圆之夜，独自一人在异域他乡忍受着孤独，也让家里人忍受着思念，说多了都是泪呀，恐怕也只有这两句话可以表达了。 现在生活越来越好，科技也越来越发达了。家里很久没去加工月饼了，一来呢是直接买月饼很方便，二来呢是我们都在外地，父母不喜欢吃月饼。现在我也不是很喜欢吃月饼了，也失去了对节日的那种向往之情。 中秋又快到了，小时候的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开始加工月饼了吧。儿时中秋幸福的味道一阵阵袭来，妈妈看着我们吃月饼时的笑容一幕幕闪现…… 长大过程中，丢失了很多，那温馨的场景呀、幸福的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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