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来源: 思考吧
 我今年参加法考通过了，目前在找律所。昨天约见了一位本市一家比较有名的律师事务所的合伙律师L。交谈半个多小时下来，收获甚多，尤其是他关于“从业思路”的一席话真可谓当头棒喝，不由得使自己开始律师的想法有了一些感动，但更多的是一些为自己及“同类”的一些辩护。 先说一下我的情况。 象大多数初出茅庐想进入律师行业的人一样，我没有钱，没有经验，——毕业后我一直没有从事法律有关的工作，外地人，在这个城市没有任何依傍，所以，我给自己划了一个底线——找一个助理的职位，活下去，艰苦地熬过实习的一年，就是我们所谓的“学徒”式的从业道路。因此目前虽然有两三家所表示可以接受我，作为实习律师办执业证，以后在那里执业一定年限，但完全独立，从实习期开始就没有工资，没有工作，更不会有律师带你——因为象这样的实习律师太多了，其中不缺从司法系统做了很多年出来的。我称这种模式为“卖位置”的经营模式。总之我目前还在找。 我在做材料的时候，写有一份自荐信，里面谈到了一些有关于我将如何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律师的一些简单想法： 首先，我会虚心向有经验的律师前辈学习，使自己能够尽快适应律师工作的需要。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在实践中增长才干。 其次，我将密切关注区内有关领域内的业务机会，确定自己以后的业务专攻项目，并以此为目标，力争参加一个有关专业的研究生课程学习，以使自己能够成为这一专业领域的专家。 再次，我将不断加强自己的交际范围，在交际中不断学习与他人交流的技巧，并宣传自己的事务所和自己，不断拓展自己的业务资源。 谈到了自己的一些规划： 1、用1年的时间完成向专业律师的过渡，取得律师执业证书，并形成法律实践经验的初步积累； 2、再用1至2年的时间，在自己开始独立执业的同时，为其他更有经验的律师担任助手，逐渐学习成长成为能够完全独立执业的独立律师； 3、作为独立执业律师后的5年，我将力争成为某个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我也和L律师谈了我和其他所谈的一些情况，主要就是前面的那些。对律所“卖位置”的经营模式，我表示不能认同，我很直率地说了自己的想法——目前，至少在实习期内，找一个能够真正从事工作的所，跟老律师学习，积累一些经验，一面培养自己的案源……，薪水我可以接受能够保证生存的一个最低限度。 接下来，L律师也很坦率了对我的这一想法提出了意见。他的大意是说，律师是一个最独立的职业，如果你报着学习的态度在找所的话，你就只能是一个助理，拿一份工资，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你将永远不会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律师。他举了他自己以及一些与他同时通过律师考试的同辈们的例子：他说他刚从业的时候甚至比我还穷，连请主任吃一个午餐快餐都请不起，但他在参加执业培训结束的时候，已经把他的培训老师的一个法律顾问单位挖了过来，执业半年后他所在的所已经邀请他成为合伙人——他指出我的规划有浪费时间之嫌。而他的同辈们——那些抱着和我一样的从业思路的同辈们，到现在还在做助理的工作，没有出头之日。他说，你跟着老律师学，帮他立案、写文书、找材料，你好象有参与其中了，但实际上你仍然是旁观者，律师的办案思路你没有学到，你更不会形成自己独立的思路，因此你不可能成长。他没有说，但我想他的潜在话语是说：“卖位置”的从业模式实际上是催生一个优秀律师的最佳模式，而学徒永远不会成为师傅。 当时，在“学徒”基本上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式的我，这一席话不啻于当头棒喝，我只能机械地做为自己的想法做一些辩护。但回到住处，再次回想与L律师的这一次谈话，却又有了一些觉得需要“商榷”的地方。下面从“卖位置”与“学徒”这两种模式来谈实习律师的成长问题。 一、做“学徒”，我们是在争取缓冲时间 一个人、一个律师，最重要的是什么？我会回答：“活下去”。我们学法律都知道“生存权是第一人权”。那么我们作为一个人，一个法律人，一个选择了自己喜欢某一个职业的人，为什么会被要求接受放弃最艰难时刻对生存权的最低保障呢？如果计算起“知识经济”，中国数十万实习律师、助理们的知识价值已经达到近了最低水平，我们都可算是高学历人员，我们却愿意去接受这1000左右的“中专生”工资，为什么？因为我们相信这是短期的——1到2年，因为我们相信前期一切都是投资，因为我们相信知识还没有贬值到这种地步。 说起我国目前的律师行业环境，试想，在“卖位置”的经营模式之下的实习律师、乃至刚执业的年轻律师，有多少案子可以接到呢？条件再恶劣如我，年轻、没有经验、没有任何案件资源，如果没有老律师介绍，有多少人会信任我会把案子给我代理呢？年轻的入行者想要找一个老律师的“庇护”，并不就意味着他们无能他们不求上进，他们也会不断学习不断的培养自己的资源，但这个“培养”的时间显然并不是一个月两个月旧能够看到成果的，这个过程最少是1年，更有可能是2年、3年。巧妇难为，律师以案件为生存依托，没有案子，他们只能靠微薄的助理工资来苟延残喘了。这1年、2年，如果这一比城市最低生活保障线都保障不了，那我可以说，请存够了3年口粮再来。 L律师目前有一位助理W，从法院出来的，参加了几次考试多没过。L律师说：我对小W说过，你考到资格证的那天，就是我不发工资的那天。 我不敢妄加揣测W多年来都未过的原因，但我不妨说一下我的两个师弟师妹。他们都是外地人，除了都是24岁及工作经验的状况外，情况和我差不多。他们在其他两个所当助理，都在去年通过了法考，今年4月份就已开始独立执业。我不知道他们的律师是不是也对他们说过这样的话，但吃饭的时候他们都不止一次地表示，他们很不愿意那么快开始独立执业，他们希望可以再迟上1-2年。究其原因，我想不能归结于“惰性”那么简单吧。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我排除了那种一边在律师挂证一边从事其他行业的做法，因为我冒昧地假定每一个实习律师都想我一样只想做一个纯粹的律师。在这种假定下，除了你是做有关法律的工作比如公司法务之外，这样做只会延迟你成为一个真正律师的时间。当然，我也知道有很多选择“卖位置”模式的实习律师，也知道有很多人因此取得很大的成就，但就我目前看到的，他们要么是有一定经济基础、要么是工作多年，最差的，也是有家里在支持着他们。而这些，相信并不多。 总之，要求拿一定的工资，并不代表不思进取，我们只是在争取缓冲时间。 二、只要学徒努力，就会超过师傅 学徒永远不会成为师傅吗？我认为不然。实习律师、律师助理之所以选择做学徒，除了前面所讲的生存问题外，更加注重对办案实践的参与和对师傅资源的“觊觎”——即使我们不会象L律师一样挖自己老师的顾问单位，但我们可以通过老师的渠道打开律师行业的通道，可以代理一些老师忙不过来的案件，我们知道，这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律师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我不无“狂妄”地认为，象老律师学习，并不是想要照搬他的办案方法他的代理思路，而是通过观察、通过参与、通过学习自己老师以及自己所能接触的和知道的律师的办案方法和思路，汲取其合理的有效的方面，形成自己的一套方法。即使在最基础的法律问题上，我们也并不会惟老师是听，法学提供了一个不同意见交流的平台，选择成为律师我们就不能放弃，我们将根据自己理解的法律和案情来选择我们的立场我们的策略。通过不断的学习成长，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在某些方面超过老师，反过来成为老师的老师也未可知。在实践中，这样的案例并不少见。 L律师谈起律师行业的时候，将之比喻成一个“狼”的社会，你只能不断的撕咬——撕咬猎物、撕咬同类才能生存下去，而在最恶劣的环境下，才更加地激发狼的本性。我揣测他的意思，是在为“卖位置”模式寻求积极的例证吧。我承认他这种“‘狼’的社会”的比喻有一定的合理性。但话说回来，选择了律师这个行业，哪个人不是一匹野心勃勃的狼呢？哪怕他们再找所的时候说的多么谦卑，做助理的时候多么的温驯，他心里想的，却可能是“我怎么把他的案子全揽过来呢？”如果没有这种想法的人，我相信他不会选择进入律师行业，他大可以去法院检察院到公司去，每个月领取稳定的工资，过平静的幸福生活。拿破仑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回到律师行业，其实可以改一下：“不想做狼的律师，不是好律师！” 此外，律师行业是“‘狼’的社会”的说法，其实也在为“学徒”模式进行了很有效的反证——如果说律师都是狼，那么实习律师、助理们都是刚刚诞生不久的狼崽子，蹒跚学步，没有狼妈妈的庇护，他们不是饿死在旷野中，就是被其他的狼撕成碎片。他们甚至可能没有机会认识到自己也是一匹狼，也有尖牙力齿，也有嗜血天性。 最后要说的是，社会就象一个分工合作越来越严密的大工厂。就像并不是所有的狼都负责打猎一样，律师行业中也并不需要每一个人都必须独立执业。有的人也许更适合当助手，有的人喜欢上庭诉讼，有的人则钟情于非讼案件。因此，即使有些实习律师、助理最后并没有成长成撕咬猎物撕咬同伴的“狼”，我并不认为这能够否定他们的成功。 最后，把自己当律师的思路总结成一句话：活下去，像狗一样，然后变成一匹凶狠的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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