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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昏，雾，世界看得不甚分明，路上只有几个人，戴着口罩，无精打采。 我戴着帽子，戴着口罩，戴着手套，穿一件厚重的棉大衣，边听着柏浪涛的《刑法》，一边笨拙地走出小区。 “站住，那位大爷，请扫一下健康码！”身后传来一声喝叱。 我艰难地回身，定睛去看，薄暮冥冥中，依稀看清对方的轮廓，个子不高，戴着帽子，戴着口罩，戴着手套，穿一件厚重的棉大衣，手里举着一块牌子，上边印着健康码，看清了，是后院的二哥，今年快60岁了，身体还算硬朗，主动担任志愿者为大家服务，我不好意思的连忙打招呼，“二哥，辛苦了！”他热情地递过一根烟，我指了指口罩，算是礼貌地拒绝，其实，本来也不吸烟，但不想多说话。 走在灰色的马路上，晨昏，雾，世界依旧看得不甚分明，路上走着几个戴着口罩，无精打采的人，他们没劲，我也没劲，我感到呼吸都很无力，我快要憋死了。 虽然二哥有些不好意思，但我一点怪他的意思也没有，从背影上看，我与七八十岁的老者别无二致，他那么大年龄，喊我为“大爷”，也是一种尊敬，但我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一年前的意气风发哪去了，那个时候，虽然也很难，每天都在啃着大部头的法律，听着晦涩难懂的法理，等着遥遥无期又近在咫尺的考试，又期待快点来，又害怕来得太早。 虽然，每天看不到希望，却也不至于无精打采，感觉每天都象是打了鸡血，满满的元气，虽然天天后半夜一点半睡觉，但早晨的五点是一定要起来的，那个时候，仿佛不知道世间有汉，无论魏晋，感觉世界上就只有法考一件事，无精打采的路人，叼着烟的二哥，都是看不到的，世界简单又纯净，一切为了法考，看新闻联播会想到法律关系，遇到路人吵架，看不到路人，会在分析他们的法律关系，看电视剧里，也不是人物关系，是复杂的民事法律关系，只见法律，不见人，那时的我，是傻傻的，但又是幸福的。 从公布成绩到现在，虽然也会是一点半睡觉，但不再是学习，而是追剧，泡网，玩游戏，弄得也很累，甚至有抽空灵魂，精疲力竭之感，追剧到用会员，玩到昏天黑地，这还是我吗，我现在和七八十岁的“大爷”又有什么区别？ 昨天，公布了发证的日期，这本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却没有一点的快乐，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状态，没有了年轻人的冲劲，却更象老年人的暮气，听说证如果不急着取的话，可以先统一保管，竟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真的不着急取，取了，又能作什么呢？没想好，也不知道，反正，先寄存着吧，虽然上班都路过，但就是不想进去取，放在那里代为保管，还妥帖，还安全，重要的是还安心，避免内心的燥动。 这么多年的努力，到了有结果的时候，反倒没有了想象中的兴奋，这一刻，心静如水，这一刻，只想好好想一想。 人生百年，已经过半，还有余下的一半，却已经好似过了百年。 那一段段不堪的岁月，曾经的努力，都如梦幻泡影，历历在目，又稍纵即瞬，站在公园里，每天背诵法律的那棵大树下，他无声，我无语，我们久久对望，仿佛时间已经凝固。 “你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树叶哗哗响，似乎在问候我。 “我只是不知道从哪开始说——”我无语，心中一万个念头在流转。 “那就什么也不说，哪怕这样对视，也是一种交流”树叶在风中摇曳，落下几片昏黄的叶子。 我坐下来，那是一张水泥凳，我知道，在凳子的下边，有一块泡沫砖，那是我放在那里的，每天学习，复习，背诵用的，但今天不想找出来，只想这样坐在水泥上，冰冷的感觉，冰冷的心，一切就要结束了吗？ 我的内心发出一声长叹，本该加冕的日子，无人喝彩，只有自己知道，这是一个应该庆祝的日子，却没有一点兴奋。 远方的人，渐次多起来，天光也有些分明起来，阴阳割昏晓，公园里生动起来，人也有了几分颜色，天快亮了。 我站起身，笨拙地走向小桥，法考是一座桥，我们要走过去，而不是在上边盖房子。 我走过去了，却不知道上哪里去，证还寄存在那里，我却不知道他有什么用。 那些曾经老师的激励，“如果通过就可以过上骄奢淫逸的日子！”言犹在耳，却已经没有了当时的激动。 现实与梦想的距离，我也不清楚，默默地向前走，却看不清前进的路…… 鸡汤虽好，却不能果腹，活着，就是为了吃饭，这才是根本，梦想可以有，但是，再美，也只是梦…… 艰难地移动着步子，走向小区，想着二哥这次该不会认错人了吧？ 错愕间，听到身边有人喊：“大爷，请您扫下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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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谢谢鼓励！
是的
有道理
过犹不及
对的，谢谢理解
谢谢
没有当初的激情，生活还要继续